书名:[文野]太宰原来你也会哭 作者:江阿平 文案: 我是黑泽唯,一个普通的贫民窟少女。 我有母亲父亲和一个哥哥,可是他们都不在了。 阿治是我唯一的朋友,可我们分手了。 现在我也死了,可是我会一直看着阿治,一直等待着他明白生命意义的。 “阿治,为了我笑一个好不好?非常好,现在向我保证,就算深处黑暗也要这样。” 女主第一人称回忆录 内容标签: 灵异神怪 花季雨季 阴差阳错 文野 搜索关键字:主角:黑泽唯,太宰治 ┃ 配角:文野众 ┃ 其它: 第1章 今天的风甚是喧嚣,粉色花瓣随风飘散,就像艺伎的美,绚丽而短暂。 你又来了,又带来了一朵花。 傻瓜,你知道吗?千万不要给不知道花语的那个人,递上隐晦而真诚的爱意。事后你得不到那份回答,不是因为她拒绝了,而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。 但是我知道啊,我是花店老板的孩子,怎么会不知道花语。 或许它们曾经有过美好的故事,但故事毕竟是故事。花语多么商业化的东西,完全是资本渗透后的产物。花就是花,赋予它们那么多的涵义,不就是为了榨取人们身上的金钱。 今天你带来的是一朵山茶花,白色的山茶花。它被剪去了枝叶,只留下最美的部分。远远地看去,就像是被工匠一点一点雕琢出来,放在那些被玻璃柜罩住的软垫上,专门卖给太太小姐的奢侈东西。 这么好的品质,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了。如果父亲还存在的话,它应该会出现在我们的花店里。用血灌溉,用肉肥土,才能培育出这么美的花。贫民窟不缺少这样的材料,缺少的是有勇气把他们从土里挖出来。这就是我父亲所谓的废物利用原则。 还记得多年前,我曾送给你一朵。那朵是剩下的,被父亲评为废物,而我却格外珍惜。 哦,对了!白色山茶花的花语是什么来着? 应该…… 应该是[纯洁无邪,你怎能轻视我的爱情] 山茶花是整个落在地上,花瓣一片片慢慢地凋谢,直到生命归于尘土。这种凋谢的方式,不就像极了人们追求那些理想中伴侣的态度吗? 阿治啊,阿治。你是来恶心我的吗? 你分明知道,我这样的人怎能配得上纯洁无邪。最重要的是,你知道爱情吗?你连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,还知道这狗屁爱情吗? 爱是有保质期的,一到时间就要被撕掉标签扔进垃圾桶。理想是被剪断牵引的风筝。任凭你怎么追,它都会随着风起舞,最后掉落地上任人们踩踏。 所以没有人会得到真正的爱情,你我就更不可能了。 第2章 还记得初次见到你的时候,你是那么弱小无助。 贫民窟里鱼龙混杂,有些人就喜欢在比他弱小的东西上宣泄自己的愤怒。他们熟不知这就是他们无法成为强者的佐证。 施暴者看起来就是个贫民窟很常见的混混。手臂上绣着张牙舞爪的青龙刺青,梳着暴走族式的发型。 这个发型应该花了不少的钱吧?毕竟唯一能梳这个发型的小山老板,可是和现任贫民窟老大是拜把子兄弟。 那个时候,我刚好可以透过那个人裆部的空隙看到你。你被逼在墙角,整个人蜷缩着蹲在地上,呼吸着他阴影下的空气,你的眼里透着悲伤。 肯定是污浊的吧,那份悲伤是污浊的,隐没着莫名的凄凉。是谁让你眼睛里失去色彩,是谁让你失去了梦想,是谁让你的眼眶中流出那滴泪。 我感觉你的心正在慢慢地变冷,仿佛所有的希望像树叶般凋落。我有一种预感,如果有一天你眼中的希望全都消失,会真正的一无所有。 或许是这种悸动,让我奔上楼梯来到天台上。 站得越高,看见的东西就越渺小。那个混混此刻就是一只蚂蚁,一只肉虫。 在小巷里他正在解开那条金属腰带。 我听见了腰带掉在地上的声音,他并没有让腰带亲吻你的身体。他选择半脱裤子,让那摊玩意露出来,我彻底知道他要做什么了。 当你瞧着一个动物,在你短暂的生命里做尽的坏事,那它接下来会做什么就不言自明了。 明天,贫民窟里又要死一个下身破烂的孩子。 没人会在意他的年龄,他所受到的痛苦和屈辱。人们只知道拿走孩子身上的衣服,剃掉孩子的头发。我家的花店又要来一批新货,父亲会亲手选择最好的部分,让它归于尘土滋养花朵。 不被需要的部分,就扔进填埋整个城市垃圾的巨坑。巨坑在贫民窟里,贫民窟就是巨坑。 我不知是不是偶然的怜悯心还是那短暂的共情作祟,将平台上废弃的砖块推了下去。 哐当! 看!混混就这么倒下,伤害一个人其实非常简单。 阿治你看了我一眼,我只是吐出一个“跑!” 你看向我,眼睛里没有感激。这很正常,你或许那刻认为我是个白痴。我们生活在这片天空下,每个人都要学会明哲保身。 跑吧,快跑吧!不要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。 可我不知道,后来我会...... 作者有话要说:将《污浊了的悲伤》融进文中,还有《艺伎回忆录》电影中很多话的借用和融合。 感谢中原中也先生和《艺伎回忆录》(内八字小姐别踢我,因为太合适了) 第3章 作者有话要说:《艺伎回忆录》太适合我女儿的人设塑造。 毕竟现世太宰先生就是和艺伎跳过河。 可能艺伎很符合他对于美学和精神世界的需求吧。总觉得他们之间有很多的共同点。不过本文的女主可不是一个艺伎。 我又见到阿治,那时候我坐在贫民窟老大的腿上,而他被捆住跪在地上,忍受着人们的拳打脚踢。 你们可真不怜惜,那么美丽娇俏的脸居然愿意去伤害。如果是我,不管怎样都不会伤害那张脸。 想到这里,我仰头看着那张皮肉松弛的脸。那张脸的主人朝我温和笑了笑,像一个正常的老人对晚辈的笑。 但我知道,他的浑浊的眼里充满着肮脏的□□。他把我看作一个真正的女人。 贫民窟老大的爱好,是这里所有人都再明白不过的事。 父亲把我送上那辆高级轿车,其实是抱着废物利用的想法吧。 我的母亲是一个年老色衰的艺伎。在这个被政府忽略掉的法外之地,那些古老落灰的东西重新从箱子里拿出。人们吹掉那层灰尘,使得它们露出华丽的模样和阳光所照射的阴影。 母亲不希望我消失在雪白的面具和鲜红的嘴唇后面。但她是弱小的藤,只能依附着父亲这颗大树活着。 艺伎是这个失落的城市里唯一的艺术,除了华丽的外表,一切都是腐朽的。 那些美丽是附加在痛苦上,人们赋予你想要的体面,可你要忍受手指渗出鲜血,坐立躺卧都是痛苦的那份煎熬。 母亲将她那些迎客的手段都交付给我。吸引一个人,不论是男是女,都要保持着自己的独立自主,不要故意谄媚。没有人是真正的傻子,真正的傻子才是最开心的人。 我一直以为自己会在最佳的时刻,牵着父亲的手走进那片埋藏着阴影的繁华之地。 从此以后,看花开花落,唯有庭院中浮动的云作伴。最终像我的母亲,就算讨人欢心,付出一切。最终还是一卷草席赶出唯一的安身之地。 但我最终还是被留在这片天空之下,使用着母亲交给我的东西苟延残喘。 我趴在我要依附的人身上对其耳语,“昨天是我,因为他想……” 我的话只说到一半,其余的全靠想象去吧。眼泪划出眼眶,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,仿佛他是我唯一的依靠。 “停,不是他。” 他发话了,在这个房间里虽微弱却格外有用。 你看,他果然停手了。这就是权力,一种摸不着的东西却格外好使。人们盲目追逐它,但它只愿意向它喜欢的人瞥上一眼,然后又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。 我发现阿治看了我一眼,黑色的眼珠很美就像被月光轻抚的小溪。 快跑吧,别再看着我。以后就没人再救你,任何人都不是对方的英雄,这个世界你只有你自己。 我再见到阿治的时候,是在一场大暴雨中。 我奔跑着终于找到可以避雨的车站,那天是我第一次走出贫民窟的日子。 阿治从远处奔跑过来,站在我的身边。雨打湿他的衣服,白色的衬衫紧贴着肌肤,一览无余。或许是为了生存,他的身上不仅有伤痕还有微薄的肌肉。 每天见到橘子皮似的肌肤,现在看到这样的细嫩透粉,居然红潮泛起。 “你为什么要帮我?”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着我而是一直看着雨。 是啊,雨比我干净多了。哪怕它在工业时代的催化下已经污浊,但它的污浊哪能比过我的肮脏呢?这种脏是不会被水洗干净的。 我记得这是我的回答,“我砸伤是真相”。 “逞英雄迟早死掉” 现在想来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善意吧。阿治你真是个烂人啊! “他不会伤害我,但会杀死你。既然可以不流血,为什么要流血呢?” 流血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,需要废人力去清洗,去埋藏。如果没有清洗干净,还要继续流血。真是一个恶性循环。 可以简单解决,为什么要麻烦呢?只是可怜我的父亲不能得到好的肥料了。 第4章 贫民窟老大的地位总是在交替,没人能在那把椅子上做长久。时间一到,你方下台,我方唱。 我久违回家一趟,那把椅子坐上了一个壮年男子,那个橘子皮也被我的父亲制作成最低劣的肥料。 新来的这位老大,不近女色没有特殊癖好。不安定的情绪在整个贫民窟中酝酿,因为这样的人将带来无法预料的灾难。 很快,他组织整个贫民窟的未成年进行体检。 动一动脑子就知道,这肯定是一场阴谋。我的父亲明明清楚地知道,还是牵着我的手把我送进另一个深渊。 这个新来的老大贩卖人口,他将整个贫民窟当做一个私人的猪仔生产场,我们这群小猪也即将见货了。 一个稍大点的孩子提议逃跑,这样的带头行为肯定有很多人的拥护。深陷泥潭的人们总是盲目相信着有人来拯救自己,抓住那不可及的希望。 这种英雄主义的行为,只会被真正的强者碾压,失去其存在的意义。 我心里虽这样想着还是跟上去,隐藏在人流里。毕竟人是从众的生物,失去集体的庇护就失去生存的希望。 我在人群中不出意料,发现了阿治的身影。这样的容貌很受那些小姐太太喜欢,甚至是那些有特殊爱好的高贵人士。 只听砰的一声,这栋已建立三十年的建筑崩塌了。 我躲在墙角,用双手护住头部,闭上了眼睛。 待到外界平静下来,我睁开眼睛,一片漆黑。我感觉到一种空虚感,就像是我第一次涂抹着母亲的化妆品,矫揉做作地走着蝴蝶步出门。可是大街上空无一人,唯有阳光依然照耀这片土地。。 我感受到身旁有一个呼吸声,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声音。他不动我也不动,我们一直保持着原本的姿势,仿佛这样就可以忽略彼此的存在。 等到我的眼睛适应了这片黑暗,才发现身旁躺着一个男孩,他就是阿治。 如果不是因为在狭小空间内,呼吸声变得格外明显,我可能就觉得阿治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。 他就躺在那里,双手做交叉状放在胸前,两腿伸直。 这种姿态我见过,我那个弱小的母亲就是这样躺在我家的花园下。 父亲没有用铲子这样粗暴的工具,他亲手将土撒在母亲的脸上。直到我们再也看不见她的容貌,以及那件绚丽的花魁服。 母亲穿着她一身曾绚丽过的证明,被父亲画上精致的艺伎装。珠宝装饰着她的头发,显得她的脖颈就像天鹅之死时的绝美。她面带着微笑,终于拥抱黑暗的世界。 父亲在她身上的那层沃土上面,种植着最不起眼的薄荷。 这个时候,鄙夷花语的他居然还是使用了花语。在这片贫民窟最肥沃的土地上,种植毫无商业价值的薄荷。 [永不消逝的爱情] 真可悲,恭喜你母亲,在死之后终于收获了那份幸福。 母亲一直说,男人们只能把艺伎当成半妻,是他们夜晚的情妇。她吃了这么多苦,以无比的勇气,面对艰苦人生,就是为了那份爱。那是她一直追寻的幸福,她唯一的珍宝。 我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,我不会因为男人或是任何人停下我的脚步。 幸福?只是一个虚头罢了,这只是一种为了活下去的信仰。弱小的人把它隐藏,同时隐藏的还有他们的弱小。 阿治从一开始就在追求死亡,一直追求到现在,我真是佩服他的毅力。 但这也是他的信仰不是吗?他是弱小的,我也是弱小的。 第5章 “我好渴,要死了呢~” 这个时候阿治就初现恶劣性格了。真是讨厌,我可不想要一具尸体的陪伴。我心里这样想着,趴在地上摸索过去,然后整个身体#单纯地OK附在他的身体上。 我用手指抚摸他的脸部,这是眼睛,鼻子……找到了! 唇与唇这此时里距离别再为零。删了好吗彼此的热气交缠在一起,我感觉自己可以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死去。 他的呼吸在放缓,可是那颗跳动的心脏却越来越剧烈的活动。 他的身体还是有温度的,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还在母体里的胚胎,依恋着这份来自他的温暖。 单纯的舔了果冻,嗯果冻很软。 颤抖,轻微的颤抖。阿治还是个含羞的花苞,如果长大会是怎样的绽放呢? 我闭着眼,没有去看阿治的眼神。他的眼神会是怎样的呢?是愤恨和倔强吗?或是幽深的黑暗,是真正的深海见不得一丝光亮。 对不起,我早就毁掉了。阿治你不是亲眼见过吗? 人的口腔壁上有小腺,所以会分泌唾液。这还是我在一本废书上看到的,但这种不带图画的书籍很快就被父亲当成燃料了。 就是说阿治反抗了,然后我又反回去。(你们懂得,呵呵) 红艳的唇就像偷摸了母亲珍藏的口脂,像一朵清晨沾着露水的红山茶花。(脖子以下我没写呀!如果这算车,我就删掉了。很好,删掉了。) 好美啊,好想永远珍藏。 就像前前任老大所做的那样,将它远离自己的主人,制作成标本泡在福尔马林里,永远成为属于自己的珍宝。 但我更爱它的颜色和温度,以及它主人那颗跳动的心脏。 (你们懂得啦)为了不浪费珍贵的水源,我像吃廉洁的麦芽糖一样把它扯回来。 唾液哪有什么味道,书上说是糖果的甘甜。看来全是骗人的假话,难怪会被扔在垃圾桶倾倒在贫民窟里。 贫民窟里的一切都是不被需要的,失去了价值就成为废物。 “活下去,抓住一个东西活下去。”我在他的耳边说出这句话,然后翻滚下来躺在身旁。 我记得当时看见一只远离它主人的手,就竖着夹在缝隙中。好恶心,千万别掉到我的脸上。我又回到刚才温暖的位置,禁锢着他的手。 “不要松动,否则万劫不复。” 就在这个时候,它掉了下来。感谢我吧,否则为了报复,我会把那个东西甩在你身上。 后来我们见到了久违的阳光,第一次知道异能者的存在。 原来我们被抓进贫民窟后,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暴动。 在人们逐渐变冷的血液中,还留着一丝的热血。基因的延续,是一种原始的本能。人们拿着手中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,走上大街冲向这栋建筑。 据说那个人是真的想把我们当成猪仔卖掉。肉质细腻又多汁,是种稀罕物。 民众的力量是可怕的,无数的拦护者被愤怒的贫民踩在脚下。他们就像泄洪的潮水,顷刻之间就可以冲垮任何存在。 最终这场暴动,由一个不属于这片天空的人阻止。 他一拳砸在大楼之上,就像是蚂蚁对大象的无用攻击。但顷刻间,崩塌的声音,哭叫的声音全都混挤在一起。 政府的人员被惊动,这是他们第一次将高贵的脚底踏在贫民窟的土地上,他们用浑身的香水味刺激着人们的鼻子。贫民窟的人们也终于知道这座法外之城,居然存在着规则之内的人。 我回家的时候,满身是血的父亲抱住我。他的颜色染湿了我的裙子,原来他的红色是温热的。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,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。真好,是一条新裙子。 我的这条新裙子上沾满了灰色的条痕和人为泼染的红色,就像一朵美丽的大丽花绽放在上面。 我就像一只雀跃的小鸟,在我的父亲身旁转了一个圈儿。 “父亲,你看我的新裙子。” 父亲看着我也笑得很开心,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笑,也是最后一次。 “是啊,新裙子!” 他又用力地抱紧我,用他粗糙的大手抚摸我的头顶。 “下一次,我一定让你离开这里。” 第二天,政府人员撤走,异能者接手贫民窟,那把椅子又坐上了一个人。 最近父亲一直教我如何辨认品质最佳的花朵。 他将山茶花收割,放在店门口出售。生机勃勃的花朵,给贫民窟带来了一丝生气。这里的女人甚至男人,哪怕是不吃饭也会买一朵放在床头。因为光是看着美丽的它们,就又可以活下去一天。 我捡起父亲当做废物扔在地上的山茶花,轻轻地吹了一口气,妄图将花上看不见的灰尘吹掉。 就在这时,阿治从我家门口经过。我拿着山茶花奔跑出去,扯住他的衣角一把将花塞到他的手里。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花,一直注视着我没有说话。是因为阳光的缘故吧,他的黑色眼睛变成了褐色。 我记得我跟他说,“你叫什么呀?”是的,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。 “太宰治。” “那我就叫你阿治好啦。阿治,你找到那个东西了吗?” “没…没有。” 他当时是这样回答我的,我记得自己不知天高地厚说了一句非常俗套的话。 “不管遇到多可怕的事情,看到美好的事物就可以活下去,就如同这朵花。” 我记起来,那天我给他的就是朵白色的山茶花。 不可能的,那个烂人只不过是来嘲笑我的,嘲笑我最后居然做了自己最讨厌的人。 “你要当我的男朋友吗?” 那个时候,大家很流行男女朋友的叫法。这样打架打输了,还可以有一个帮手。 阿治虽然看起来瘦弱,但身上还是有点肌肉。我因为父亲的缘故,没有人敢欺负。所以这种彼此获利的联结,是最恰当的。这是我对阿治是否接受友情的试探,最终我成功了。 阿治看着我,仿佛在看平生从未见过的东西。他嘴角轻微地绽起,褐色的眼睛里有了光。这种微笑母亲曾经教我多次,但我总是学不会。 难道这就是天赋吗?如果阿治选择当艺伎,肯定是会成为最美的花魁。因为他的笑比手中的白山茶还要娇艳,就像母亲推崇的大和抚子。 我仿佛看到一朵快要凋谢的花,它抬头看了一眼阳光又残喘活着。 “你要多笑笑。” “好啊,女朋友。” 那一刻,我觉得自己吃了糖果,原来微笑是甜味的。 第6章 花开花谢的过程提醒着我们一个人,迟早有一天也会这样离开。 我看惯了这些,在我这个不应该了解生死的年纪,知道了太多的东西。哪怕你在我的眼前死去,我也会微笑着看你。 人走了,什么都不会留下。这个世界没有神明,哪怕神真的存在,也不会爱这样的世人吧。我们每一天最该开开心心地活,将所有的痛苦化为最没用的微笑。 我的父亲死了,为了保护我像朵凋谢的花死掉了。 如果那时候我能逃出来,应该会在那片薄荷的旁边种下石斛兰。 这难道是我们的宿命吗?没有人会为已经得到的东西付账。只有死亡降临的时候,才会知道我们真正的情绪和感受。一直认为是无用的花语,那刻却成为了我们唯一可以弥补的东西。 异能者将人们以各种理由带进那栋刚建好的大楼,进去后就再也没有人回来。父亲仿佛是知道了什么消息,他将我锁在屋里。每天除了会给我送饭,就不见踪影。 那天门外传来吵闹的声音,没有人敢在我家的门口如此失礼。 我房间的门被打开,来者踩着我父亲的身体。 父亲趴在地上,眼睛直瞪着我,像极了一只濒死的鱼最后的喘息。身上的鲜血缓缓地流淌,不一会儿就染湿了门口的地面。如果母亲还存在的话,她会用最恭顺的姿态蹲在地上,耐心擦拭着这些废物。 那个人在父亲的身上蹭了蹭鞋底,然后才踏进我的房间。 我看见父亲嘴里吐出的那个字,“逃”。 对不起,父亲。这是我第一次违背你的话。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?外面的世界就算再广阔,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。 再说逃多么不体面,应该说是跑,奔跑。 我翻窗奔跑在阳光照耀的大街上,这是我最自由的一次奔跑。现在我只属于我自己,我没有任何人的牵绊了。随后我就被人按在地上,带回那栋大楼。 我又在那里,又一次见到阿治。 “你太倒霉,又遇到我。”在那群孩子中,他是唯一微笑着的。 你看!他的微笑多好看就像我送他的那朵白山茶。 对了,我送他的那朵白山茶也应该被扔掉了吧?毕竟离开泥土的花朵都是转瞬即逝的。 “你找到那个东西了吗?” “我找到了。”他说完这句话,依然注视着我。我不知道怎么回应,只能对他微笑了。 “如果这次没逃出去就分手!” 这句话是我说的,我的父亲死掉,我没有依靠了。这样的我还能保护他吗?不可能的。他能保护我吗?不可能的。 所以不管逃没逃出去,我们都是要分手的。这是对彼此最好的事情,我们刚结下的友情就此结束吧。 我们现在又在奔跑,前面就是大门了。只要出去,就可以见到阳光! 就在这时,一群全副武装像极了话本里反派装扮的人向这里走来。 我们分散开来,躲避在可以躲避的地方。这就像捉迷藏,一定要聪明懂得合作。。 一个孩子站在走廊的中央,他的眼里透着无助和失落。他开始不管一切的哭闹,那群人闻讯赶来围住他。 他看着那群人大喊着,“还有别人,还有别人。” 傻瓜!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们放过你吗?或者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缓解被抓住的痛苦吗? 孩子一个接着一个被找出来,他们都是被彼此的同伴指认出来的。 真可悲,这个时候就没有英雄出现了吗?人啊,就是个自私的动物。如果坠入深渊,就一定要拉着一个人的手。 那个穿着类似医生的白大褂男人,他来到我身边用温和地声音询问。 “还有没有小朋友在这里捉迷藏,你呆在这里就太寂寞了。” 一刹那,我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膨胀,仿佛河流在涨水。因为我从未采取如此极端的办法来改变别人的人生轨迹。 “没有。”我抬起头看着那人藏在镜片后的眼睛,虚伪的令人呕吐。 他又去询问其他的孩子,我对那个躲在阴影里的小鹿比了一个口型。 “跑” 我被带走后,他应该奔跑在阳光下了吧。 快跑,跑出这片天空。我不希求你的回头,也不想要你的回头。每个人都是属于自己的,做你自己就好了。 在那里我看见很多被泡在罐子里的珍品,还见到了一个宛若神明的男人。 他静默地闭着眼睛,金色的头发散开遮挡着白皙的肌肤。 这肯定是这栋建筑最美的珍宝,为什么要把它张扬地放在这里。如果是我,会藏在除了我没有人知道的地方。 我看见它睁开了眼睛,那是一双红眸不亚于阿治的眼睛。那一刻,它变成了他。我再回头看时,它又变成了它, 我全身被禁锢在台子上,感受到身上的贴片传来的电流。灯光太过猛烈,我感觉到被炙烤的热气,眼睛被刺激到不自主地留出眼泪。 现在的我像不像那些冒犯我们的屋子,冒犯我的母亲,然后被父亲宰杀的猪仔呢? “你……” 什么? “你……” 一个微弱的声音一直在呼唤着我,他好像在叫我的名字。 “黑泽唯……” “黑泽唯,你的愿望是什么?” 我的愿望是......世界和平。对不起,开了个玩笑。 我记得那时候说的是,“让阿治知道生命的意义吧”。 我知道那个唯一能逃出去的孩子就是阿治。他一定会逃离我的世界,这片聚集着无数弱者的焦土。 我深知普通的鸟儿极少能生出天鹅。而成为天鹅就像一块白布,不停地被渲染,被上色。所以那些天资聪颖的人,必须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上为自己开辟一条路。 阿治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聪明,所以快点奔跑吧。 从此我将自己的信仰寄托在你的身上,我是一个弱者,必须抓住那份缥缈的东西。 每一个生命存在都有意义,就像每朵花被赋予花语。活着,才能知道人为什么要活着。没有弄懂这个道理,就不要妄图回归黑暗。 阿治,这是我的愿望,也成了我的诅咒。我还是违背了自己的信念,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。 这个可悲的世界,没有什么值得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的。更可悲的是,我至今都不知道我为何活,却毅然前往黑暗。 那个人问我想不想活着,我说“心停止,活着不是活着。” 第7章 阿治果然像我想象的那样,脱离了一切束缚之后,终于可以用尽全力奔跑。永远都不用踏进那片天空之下。 我自从死后没有离开阿治半步,不是我不能离开,而是我觉得他不会乖乖听话。 我一直注视着阿治,就像他永远都不会回头看一眼的影子。但影子需要光才能一直跟随,而我什么都不需要。 我看着阿治从一个阴影走到另一个阴影,从此与影相随,与光无缘。 他不论何时何地依然保持着我最爱的笑容,但是那双眼睛好像失去了光。不对,那双深渊之下还隐藏着名为[希望]的东西。 他在渴望什么呢? 是谁给予了他这种虚妄的东西,是他的两个朋友或是那个小矮子。如果我还活着,长大后肯定有不错的身高,至少比那个橘发矮子高得多。 如果我还没有跟他分手,没有和他断绝彼此之间的“缘”。我可能会告诉他,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希望。 希望往往是他人站着给予的,而自己却要跪在地上,伸出双手恭敬地捧着。那轻飘飘的玩意只要有一丝风的存在,就会飘向远方。伸出手用力一抓,却发现它是一缕无法碰触的青烟。 阿治在销毁名为“屠宰场”的地下人体实验基地的时候,偶然间发现了裸身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我。 那一刻,我才知道他眼里的希望是被谁给予的。 命运并不全像晚宴散场,欢愉之后留下一片狼藉。有时候,它只不过一直是挣扎度日罢了。 两个月后,阿治最好的朋友被地狱的狱卒带走。 我亲眼看着他领着自己的小孩,隔空摸了摸阿治的头发。如果他能活着该多好,这样我就能放心地离开阿治,离开现世。 织田作发现我站在阿治的身边,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。狱卒们倒是对我已经习以为常,他们向我点点头以示问好。或许是因为有小孩子在场的缘故,他们只是催促着织田作快点跟他们走。 地狱的鬼神曾对我说,我是被神明降赐过祝福的。所以没有谁可以带走我,而我永远都不可能转世。 其实这样也不错啊,毕竟人是很容易失去做人资格的。 第8章 作者有话要说:如果喜欢,欢迎留评。快完结了吧,毕竟原本就打算写将近一万字。还想看谁的短篇可以留言告诉我,现在可以看到评论区了,大家别害羞哦。 我看着你诱骗了一只懵懂可爱的白虎幼崽。他是叫敦吗?中岛敦。 在他自言自语地手舞足蹈时,我静静地站在他身旁。真是够可爱的,居然会把这样黑色的你救起来。哦,我说错了。不是把你救起来,而是打扰了你每天的游戏时间。 寻死觅活是恶心加搞笑的,就像内里脂肥膏厚的螃蟹被恶作剧似的挤上番茄酱。我相信站在深渊之上的阿治是不会进行这种智商为零的行为。 与死亡嬉戏,是多么大胆而有趣的游戏。就如同阿治的第一个正规职业一样,当鲜血轻易地离开眼前这个生物的身体,哪怕是再努力地挣扎也无可奈何。 承受这份痛苦的,永远都不会是阿治。你是施予者,将这份痛苦扩大的施予者。不知道是不是在贫民窟生存的经历,你对如何挑拨人类脆弱的心灵得心应手。 用一句非常老套的话,身体上的伤害,永远都比不上灵魂的重击。 阿治,你永远都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,哪怕是面对他昔日的矮子搭档也是如此。如此的高傲,哪怕是低下头,眼里依然是冷漠和平静。 眼前这只刚刚断奶的白虎,在刚刚好的时候成了阿治的新玩具。多么懵懂的奶虎,居然害怕身为虎的自己。如果他知道真相的时候,会不会紧张地夹紧尾巴,缩在角落焦虑地抽打尾巴。 或许我就是所谓的毛绒控。这只白虎总是因为我那双忍不住摸向耳朵的手,打一个莫名其妙地寒颤。瞧瞧那惊恐的小表情,小心翼翼地举动。真的太萌,比黑泥阿治萌一万倍! 命运真是…… 无话可说。 那个把你当成可以抓住的东西,也就是所谓信仰的孩子和白虎相遇了。 看到这里,我真的觉得狗血剧情要来了。按照那些老套的肥皂剧,这个孩子将和白虎崽崽牵起亦敌亦友的“缘”。就如同你和那个漆黑小矮子一样,成为这座已经从根上腐烂的城市里的光,以“双黑”命名的光。 事实也确实如此,人就是个弱小的蝼蚁,永远都在死不悔改地重复着过去的事情。 福泽谕吉和森鸥外,中原中也和阿治,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…… 黑色和白色,最终只会将这座城市染上灰色。, 那个孩子,名叫芥川龙之介的孩子。他依然在紧紧抓住他所幻想出的你的形象,哪怕现实是如何的惨不忍睹,他依然坚持着那份永远不可能触及的信仰。 如果…… 如果我还活着。好吧,这句话说过太多次了。 如果我还活着,我会告诉那个孩子:可以抓住的东西,不是信仰。既然已经把他当成信仰,就不要松动。否则将会万劫不复,彻底被拉入无光的深渊。 现在忽然想起来,当时你找到的可以抓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? 算了不想了。毕竟现在的阿治也依然在这个世界里挣扎度日,我所念念不忘的是你要活下去,不管怎样都要活下去。 阿治用很多的机会去选择死亡,但是他还是选择了这个孤寂的世界。世界之于他人是彩色,是酸甜苦辣尝一遭。而阿治的世界应该只有他和那天边的一轮弯月。我多少次地看着他与睡眠对抗,直到实在无力被迫倒地。 他在害怕睡觉,害怕那个虚幻无边的梦世界。哪怕现实在黑泥弥漫,但那依旧是可以脚踏地面的世界。梦的世界太过美妙,它的不真实本身就注定了虚假。 阿治一直逃避的世界,甚至没有勇气面对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呢?那个世界他还是孤独的吗?那个世界…… 那个世界有没有,有没有……我呢? 怎么忽然就这么矫情了呢?是因为我开始变老了吗?但我是鬼魂,不会随着时间变化。如果太宰有幸变成了白发苍苍,依然不可爱的老头子。那我也依然会保持着青涩的模样,一颗半熟的果子。 武装侦探社,一个可以和政府、港口黑手党三分横滨的神秘组织。 其实这是一群胆小鬼的□□聚集地。 阿治在这里逐渐被染上除了黑色的其他颜色。性子使然,他不会主动张开柔软的腹部,去贴近他人的柔软。可是他会悄悄地见机行事,在某一瞬间,轻轻地蹭蹭白虎柔软的内毛。 这样的阿治我并不陌生,因为那天哉封闭的黑暗世界里,他也曾比这样更热烈地抱紧我。那时我的心和他的心,仿佛融为了一体。 咚咚咚 那时的我们还活着呀,还在努力地活着。可是现在我的心脏早已停止了活动,它静默着躺在我沉静的身体中。 这样的阿治不再需要我了吧?他应该不再需要我这样的影子陪伴。该要说再见的时候了,所以他今天来是要和我说再见吗? 第9章 我已经很久没有陪伴着阿治了。或者应该说,我已经不会再做他的影子。 我见证了他的软化,虽然那双眼睛里依然没有光。光这种东西就和信仰一样,是所谓抓住的东西。 信仰只能有一个,而光可以是无数个。人选择活在这个世界上,就是因为知道今天的黑暗过去就是明天光的来临。当地球上的原始人学会钻木取火,他们就知道虽然每天都会有黑暗时刻,但光会一直保护他们。 阿治的眼睛里曾有转瞬即逝的光,但在失去后,他居然选择放弃让其他的光存在他的眼睛里。我虽然无法认同,但也没有资格去责骂他。毕竟…… 光的消失是因为我。 我曾为幻想过自己可以成为他人的光,因为我这样浑浊不堪的蝼蚁,怎能和那种高高在上的东西相比呢? 我也曾读过一些无用的书,母亲曾从那些之中挑出一些烂俗的情节,以此来告诫我那些虚幻的世界不是现实。没有人会轻易地将你从困境拽出来,没有人会为你抵挡一切的风雨。这个世界,你永远都是孤独一人。所谓的友情、爱情甚至是亲情,没有哪个是不包裹着人类的自私自利的。 这样忽然想来,阿治曾把我当成光也不意外了。 阿治需要可以陪伴他的人,才能不显得过于特立独行。所以在贫民窟,他同意和我成为朋友。可是他后来为什么不去找光了呢?如果是我的话…… 如果是我…… 刚才我居然心痛了!刚才我假设阿治是我的光,如果我失去了他,我居然会感觉到心痛。我的心脏不是已经停止活动了吗?为什么它刚才突然痛了一下?这就仿佛是被抽上一鞭子的陀螺,只借一力就开始旋转。 现在的我脱离了自己给自己的设定,漂无目的地在横滨闲逛。其实我可以离开这座城市,但我爱它。 哪怕它被他人认为是脸上涂着廉价化妆品,穿着暴露服装的夜晚流莺。哪怕它是泡在黑色淤泥里已经腐烂的木头。可我依然爱着这座城市,爱着这个被官方主动抛弃的可怜姑娘。它不是自愿变坏,不是自愿沦落。哪怕它承受了那么多的肮脏之物,可它依然以自己的方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。 我见过中岛敦带着那个名叫泉镜花的孩子出门买菜,见过樋口一叶的痴汉行为,见过一只三花猫的大变活人,见过自以为用了超能力的真正的天才,见过深夜批文件的港黑萝莉控首领…… 因为全都见过,所以最终我退回了我的□□所安放的地方——墓园。我没有照片,所以没有遗像。但我有自己的名字——黑泽唯,唯一证明我曾活过的东西。 其实如果我死了,我希望自己会被埋入那片躺着我母亲躯壳的土壤之下。我希望在它之上会种下米兰花,但米兰花只能生存在亚热带。横滨注定是不适合它的地方。 最近我的墓前经常会有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,他有着和我一样的淡银色的长发和碧绿色的眼睛。发的长度,是母亲一直推崇的长度。只不过他的脸每次都被黑色的礼貌和长发遮住。 他每次来都会在我的墓前放一大束白色的玫瑰。白色的,这种娇贵、容不得其他颜色半点粘连的颜色,居然被放在我的墓前。那每一朵花都达到极品,是用金钱浇灌培育出来的金钱。 我闲来无事居然蹲在地上数起花朵。1、2、3…… ……99、1000、1001 一共1001朵。虽然贫民窟里没有人能买得起这么多数,但父亲给我的那个本子里倒是记得很清楚。1001朵,好像是代表…… 直到永远。 他是找错人了吧?!直到永远?我能让谁爱我直到生命结束,就算是记住我直到永远也不可能。再说了,天真纯洁和我这块腐朽搭吗? 果然有些事情,不能用“永远”这个词。 那天是一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夜晚,只有一个灵魂存在的我,无所顾忌地蹲在我的墓前。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又来了,他依然带了一束白玫瑰。 “小唯,好久不见了。” 那个人和我的墓碑对话,语气很是熟稔和亲切。可是我的记忆中没有这样一个浑身都带着冷峻气息的男人。 “对不起,当初我不应该抛下你。如果当时我能握紧你的手……” “就算是握住手了又能怎样呢?你还是会放开她,远离她的世界。” 一个突如其来的人打断了这个男人单方面的对话。他双手缠着白色绷带,脖颈处也露出白色绷带,完全就是一个身残志坚的小可怜。可是这种可怜只不过是他不用心的伪装。绷带有他在和死亡玩游戏的时候得到的,也是诱骗稚嫩白虎的故意装扮。 那个男人握紧雨伞的手把,另一只手已经伸进衣内。“你不也一样吗?” “不,我和你不一样。是她希望我活下去,是她希望我能永远在这个悲哀的世界奔跑下去,永不停歇地跑下去。而你?只不过是为了渺小的自己罢了。” 阿治说到这里笑了笑,仿佛是看见一个只会故意滑稽的小丑再努力地表演。 “长生不老,有什么意义吗?人既然有活的权利,也应该有死的权利。坦坦荡荡地面对死亡,这才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情。” “真是悲哀,你居然相信长生不老。这种和神明一样虚假的、可恨的东西,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中,根本就不会看一看它脚底下的世人。如果它真的存在,我会亲手杀死它。” “而你,要动手了吗?黑泽阵。” 黑泽阵…… 阵…… 我记得我有个哥哥,也叫阵。但他在某一天忽然离开,就在父亲将我送上那个老橘子皮的车上时。 “不,我不会的。我会让你就这样活在这个世界里,和唯的世界永远永远的分离。死亡是送给你的礼物,而我只会诅咒你。” 那个叫黑泽阵的男人用雨伞为玫瑰遮雨,自己反倒被雨水打湿。“小唯,哥哥下次再来看你。” 没有下次了,那个男人再也没有来找我。我等他等了好久,等到玫瑰花衰败、枯萎和腐烂。他的“直到永远”全部都滋养了身旁的土壤。 某天,地狱的鬼神来找我。他说地狱来了一个极度不服管教的亡者,大闹阎魔王大厅,张口闭口就是要找妹妹。 鬼神说这个男人罪孽深重,需要严加管教,最终被判下阿鼻地狱,受最严酷的惩罚。我相信这种久违地强硬亡者,肯定是勾起了这个鬼神的S精神。 第10章 1. 阿治今天不仅带来了一朵花,同时还来了一个女人和一个非人。 那个女人或许应该称为女孩。她是一朵娇艳的正在怒放中的玫瑰。花茎有刺,无人采摘。她生长在悬崖边上,任凭风吹雨打自有自的世界 我曾向往成为这样的女孩,虽为此努力过但最终还是失败。 那个非人,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刀剑付丧神。他以守护者的姿态防备着阿治。只要阿治有什么失礼的举动,他就会拔刀亮剑。原本就不好采摘的玫瑰,此时又有了低头嗅香的猛兽。 真是好命啊。如果用现代的词汇描述,我应该是一个酸透的柠檬精。 真好啊,我贪婪地看着这个女孩。她的一切我都喜欢,或许这就是眼缘。她应该要比我大许多,穿衣打扮都带着成熟和知性。 可我知道这是一层防御膜,她对阿治和那个付丧神都是不在意的。不过那个付丧神比阿治要好上的多,毕竟她的眼里有他。那种所爱的人将新人带到旧人面前的狗血误会,是永远都不会发生在我和阿治身上的。 “结束后,我们就一笔勾销。” 那个女孩绝对看见我了,她知道我还存在着,还以这样虚幻的形式生存在这个世界里。可是这关她什么事呢? 就像很多年前,那天下午阳光还算温暖。母亲在我们的身旁摆弄着花朵,哥哥坐在那把可以摇晃的椅子上,略显不羁地叼着那根没有被点燃国的香烟。父亲坐在我的身旁,向我透过那本泛黄小册子讲这个世界的规则。 “这个世界上,哪怕是父母也是无关的人。你只要记得你是你自己的。明哲保身是最大的世故。” “那如果是你们想杀唯呢?” 现在想来那或许是哥哥叛逆的初现吧。他在挑衅那个因为伦理道德被视为家长和管理者的父亲。可是我的父亲还是…… “那就杀了我们吧!放弃一切的想法,只要活下去。所以杀了我们,哪怕我们是所谓的父母。” 我于女孩是无关的,女孩于我也是无关的。两条线上的人永远都不会相结,一束光不会照到两个人。 “东柊小姐说笑了,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账本。” 阿治依旧如常,笑着回应那名叫东柊的女孩。 “不要后悔。” 女孩说完这句话朝我的方向挥了挥手。那刻我感觉到某种压迫,就好似又回到母亲的子宫即将离开这个温暖而单纯的供养所。 咚咚咚 我的心在跳动。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泥土之下的躯体里,那颗心脏开始强劲有力地跳动我又活过来了,我有了实体。 2. 我叫黑泽唯。今年二十三岁。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,平静的活在这个世界上。 我时常顺着人流而走,直到偏离了正确的路线。夜晚的街道虽然暗流涌动,但我却爱着那刻平静而干净的世界。 上午8:00 我走出家门,遇见我的邻居太宰先生。他总是以撒娇和熟稔的语气和我说话,并且总是让我喊他阿治。可是太宰先生只是我生活里的一个路人甲,那样亲近的问候方式只会给彼此带来不必要的麻烦。 中午13:00 我正准备午休的时候,太宰先生家的猫咪跳进我家的阳台。那只据说是狸花猫变异白底黑纹,看起来就像一只老虎幼崽。它哼哼唧唧地叫着,太会撒娇了。我实在忍不住只能将钙奶饼干泡水,等其变软后放进碟中。 我摸着那柔顺的皮毛,心情不由地好了许多。今天的电视剧《如果可以重来》又到了催泪情节。如果可以我真想向它的原作者递刀片。 下午18:00 太宰先生终于记起自家的猫崽子。他此时端坐在餐桌上吃着我刚蒸好的蟹,脚下名为敦的猫和名为龙之介的狗也摇着尾巴吃着宠物餐。 夜晚22:00 太宰先生严重扰民。他站在阳台上拉着小夜曲。我拉开阳台窗刚想抱怨几声,就被那片白山茶花闪了眼。我默默地退回屋内,坐在地板上听着这首还算动听的曲子。今夜的白山茶真美。 世界是黑色的。 我被关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不知几许。唯有当阿治来的时候,这个世界才会染上颜色,所有的死物才会变为真物。 这是阿治想要的世界,而我是供他游戏的工具。就像普通的galgame,我是被阿治游戏的对象,是服务于他所存在的死物。我清晰地知道这个世界对我的定位。 但我又能如何?只能一次次地和阿治进行不交心不交情的游戏。 终于有一天,阿治举着1001朵白山茶的花束跪在我的面前。这是一场无尽头的游戏,所以我伸出了自己的手,搭在那只手上。那天夜晚,阿治抱紧我不停地说着:“我爱你,我爱你,我爱你。” 好啦,好啦。我知道你是太孤单了,所以想玩游戏对嘛?可是…… 我累了。 我在这个世界不停地被阿治杀死,不停地被迫走向BE线。这样枯燥无味的世界,只不过是假面。我所爱的是活着的世界,和那些活着的人和物。 这些年作为阿治的影子后,单方面培养出来的所谓爱的东西,已经在这样的世界里消磨殆尽。 每一段情都是有终点的。就像父亲认为我可以杀掉他们一样。 现在我穿着白色的婚服,应该像极了桌上的那朵白山茶花吧。 “阿治,我爱你。” 这是我第一在这个世界叫他阿治。阿治的眼里居然有了光?!这种虚假飘渺的世界居然会让他得到满足。太搞笑了,太可怕了。 “再见了,阿治。” 我不是断了翼的鸟儿,我是出生时翅膀就没有发育完全的鸟。 现在我正在空中翱翔,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的。我即将接近云端,即将被黑色彻底吞噬。 我呼喊着幼年曾惊鸿一睹过的,那位被我称为神明的大人。 穿着婚服的阿治正以一种狼狈的姿态伏在我身上。他的眼泪原来也是有温度的。原来他也是会哭的。 可是这都不再重要了。我不想再陪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。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抱着那样无聊的幻想。 神明呐,我心死了。 我的心跳终于在此刻停止。 作者有话要说:阿治这篇文到此就结束了。其实这个是突发奇想的未开坑的文if线。一个蛮俗套的故事。如果它能让大家产生共情,我也算是成功了吧。 唯是照亮阿治的光,而阿治又何尝不是唯的光呢?孩子的戏言让阿治记了一辈子。唯却是在死后真正以一个女孩的视角观察阿治,从而阿治产生了爱意。可是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保质期的。